黑暗中温羽凡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睚眦面具的青铜獠牙在掌心烫得惊人纹路里渗出的赤金真气顺着指缝爬上来像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皮肤下游走。
身后的破邪刀虚影愈发清晰刀身映出的不再是单一的影子——那上面叠着无数个崩溃的自己: ICU里插满管子的苍白面孔墓前跪在泥水里的佝偻身影废墟中嘶吼的绝望轮廓每个表情都带着血与泪的印记刀刃的寒光把这些痛苦照得纤毫毕现。
“既然是坎卦……”他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混着血沫的沙哑像磨砂纸擦过生锈的铁“那就让我看看这深渊之下到底还有什么!” 话音落地的瞬间四周的画面突然僵住。
悬浮的尘埃停在半空保持着抛物线的弧度; 飘落的雪花定在鼻尖前冰晶的棱角清晰可辨; 连空气里的血腥味都仿佛被冻住不再弥散。
崩塌的墙壁阴影里杨诚实的身影缓缓走出来。
他穿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袖口沾着圈黑褐色的机油那是当年在汽修厂帮人换轮胎时蹭的洗了八遍都没褪干净。
“羽凡该放下了。
”表哥的笑容还是那副憨厚模样眼角的细纹里盛着熟悉的关切掌心覆上他肩膀时带着温热的触感和当年在出租屋递热包子时一模一样“小智和弟妹在那边会希望你好好活着。
” 温羽凡的喉结剧烈滚动想喊“哥”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盯着表哥眼底的红血丝那是守在 ICU外三天三夜没合眼留下的痕迹连眼白上的血丝分布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这份真实的暖意像温水漫过冰封的心脏让他紧绷的神经骤然松了半分。
可就在这瞬间杨诚实的身影突然如水墨般晕开蓝色衬衫化作漫天光尘重组出的身影换上了藏青色劲装。
霞姐的轮廓在光尘中凝实腕间的翡翠镯子泛着温润的绿光在昏暗里像块浸在溪水里的玉。
她没有握软鞭也没有运起玄冰真气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历经风霜的温柔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新的雪季总会来的。
”她抬手指向虚空那里竟浮现出武道协会后院的梅树虚影去年春天被冰雪压弯的枝桠上确实冒出过米粒大的新芽“凡哥你看枝头已经有新芽了。
” 这句带着生活气息的劝慰像羽毛拂过心湖漾开圈细碎的涟漪。
温羽凡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是她常用的那款洗衣皂味道混着演武场的尘土气息真实得让他几乎要相信这不是幻境。
意识恍惚的刹那霞姐的身影突然碎成万千流萤。
流萤中跃出的夜莺抱着百花酒壶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蹭过他的脸颊时带着细弱的痒意尾尖卷住他手腕轻轻摇晃酒壶口飘出的甜香里混着当归与枸杞的醇厚是她特意为合练乾坤功酿的。
“先生~别板着脸嘛。
”她的声音拖着娇俏的尾音亮晶晶的眼睛里映着他的倒影像盛着两汪浸了蜜糖的泉水“你看我们现在的生活多幸福快乐啊?来尝尝我新酿的百花酒!” 阳光突然变得暖融融的把她的发梢染成蜜糖色连空气里都飘着演武场晒过的青草香。
这画面太真了像某个训练后的傍晚她也是这样抱着酒壶跑过来狐尾扫过他手背时带着细碎的痒酒液沾在指尖的微酸触感仿佛还在皮肤上。
“幸福的生活……”温羽凡喃喃重复指尖触到夜莺耳廓的刹那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缩回手。
那温热的触感太过真实绒毛的柔软、皮肤的细腻甚至耳后那点淡淡的洗发水香气都和记忆里分毫不差。
可就是这份真实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 他猛地记起霞姐此刻正在观星台的兑卦试炼中夜莺更是远在京城的武道协会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坎卦幻境里? “这些都是假的!”他嘶吼着挥开夜莺的手破邪刀的虚影在掌心骤然凝实赤金真气如火山喷发般炸开灼热的气浪将周遭的幻象掀得猎猎作响“坎卦试炼想用幻象困我?” 话音未落凝固的画面突然“哗啦”碎裂。
像被重锤砸中的玻璃万千碎片在空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每一片碎片里都嵌着张扭曲的脸。
杨诚实憨厚的笑脸背后渗出暗红色的血顺着眼角的纹路蜿蜒而下在下巴处凝成血珠; 霞姐温柔的目光突然裂开露出底下淬毒的匕首寒光在瞳孔里闪得刺眼; 夜莺甜美的嗓音里混进新神会成员特有的狞笑那笑声像生锈的锯子在磨骨头。
这些幻象瞬间交织成网温柔与狰狞在丝线两端拉扯每一根都缠着他最渴望的温暖和最恐惧的背叛。
“嗬嗬……” 杨诚实的脸率先皲裂像块受潮的墙皮层层剥落的皮肤下露出青黑色的尸斑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直到能看见喉咙里蠕动的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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