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与精心的守护中悄然滑入深冬的腹地。
梧桐公馆内萧惊弦的身体在绝对静养的庇护下如同被严寒冰封的种子艰难地维持着一线生机各项指标在极低的水平上达到了一个脆弱的平衡。
好转的迹象细微而缓慢但至少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持续恶化被暂时遏止了。
而在《长亭雪》的片场拍摄工作却在萧逐云的超凡扛鼎下以前所未有的高效和专注向前推进。
所有不需要萧惊弦亲自出镜的戏份包括大量的配角戏、氛围镜头以及萧逐云所有的个人戏份都被集中起来日夜兼程地拍摄完成。
萧逐云仿佛一个被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在两个世界之间高速旋转。
在病房他是温柔细致、无微不至的儿子将所有的担忧与脆弱深深隐藏只展现出最令人安心的沉稳。
一旦踏入片场他瞬间切换成气场全开、专业严谨的演员和临时核心用近乎苛刻的标准要求自己也凝聚着整个团队。
他的表演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下迸发出了惊人的光芒。
或许是父亲病倒的刺激或许是独自扛起责任的淬炼他褪去了最后一丝青涩演技变得愈发深沉内敛充满了复杂而真实的张力。
无论是爆发力极强的情绪戏还是需要细腻刻画的心理活动他都完成得无可挑剔常常是一条即过令导演和对手演员都赞叹不已。
终于这一天到来了。
通告单上清晰地印着最后一场戏:萧逐云饰演的儿子在经历与父亲激烈的冲突与漫长的隔阂后于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独自来到那座承载了太多回忆的长亭。
他抚摸着冰冷的石柱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最终所有的怨恨、委屈、不解都化为一声释然的长叹和两行滚烫的热泪。
他望着亭外无尽的飞雪仿佛看到了父亲孤独远去的背影也看到了自己必须前行的路。
这场戏是萧逐云个人故事线的终点也是角色真正成熟的标志情感层次极其丰富表演难度极大。
拍摄地点依旧选在影视基地那个精心搭建的“长亭”外景地。
天公作美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竟真的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寒风凛冽为这场戏提供了最真实也最残酷的背景。
片场的气氛不同以往一种无声的、混合着期待与不舍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过后剧组将暂时失去这位年轻却已成为中流砥柱的演员。
萧逐云站在片场边缘由化妆师进行最后的补妆。
他穿着单薄的戏服在寒风中却感觉不到冷内心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巨大情绪充斥着。
他望着那座在风雪中静默矗立的长亭眼前闪过的却是父亲躺在病床上苍白憔悴的脸庞是无数次对戏时父亲严厉又专注的眼神是片场崩溃那晚父亲倒在自己怀中冰冷的触感……这部戏对他而言早已超越了工作的意义。
它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旅程是与父亲关系的破冰、升温、乃至共同面对生死考验的见证。
“逐云准备好了吗?”导演走过来声音比平时更加温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就像平时一样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 萧逐云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强迫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准备好了导演。
” “全场静音!” “《长亭雪》第一百零三场Action!” 打板声落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雪的呼啸。
镜头推近对准了长亭中那个孤独的身影。
萧逐云缓缓走入亭中手指颤抖着拂去石栏上的积雪动作充满了留恋与疼痛。
他抬起头望向亭外混沌的天地目光先是迷茫继而充满了挣扎的痛苦仿佛在与内心积压多年的情感搏斗。
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肢体语言。
他的表演细腻而有层次将角色内心的风暴展现得淋漓尽致。
镜头捕捉到他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眶中积聚、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那强忍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具冲击力。
随后是漫长的沉默。
只有风雪声陪伴着他。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无形的重压。
最终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缓缓闭上眼两行热泪终于冲破堤防顺着冻得发红的脸颊滑落瞬间在寒冷的空气中变得冰凉。
也就在这时他仿佛在心电感应中看到了远方父亲的背影。
他的眼神骤然一变那泪水不再是纯粹的悲伤而是混杂了理解、释然、心疼和一种沉重的成长。
他对着那虚无的背影极轻地、几乎听不见地呢喃了一句剧本中没有的台词:“……保重。
” 这一声轻如叹息却重如千钧。
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也完成了角色最后的蜕变。
“卡!” 导演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激动:“完美!过了!萧逐云杀青!” “哗——!” 短暂的寂静后现场瞬间爆发出热烈无比的掌声和欢呼声!所有的工作人员无论岗位都自发地鼓起掌来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和敬佩。
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也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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