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启的马车刚出东华门他就掀开车帘回头望了眼。
乾清宫的琉璃瓦在日头下闪着光像压在云头的金鳞晃得人眼晕。
他攥了攥袖里朱由校给的手谕 —— 那纸薄薄的黄绫上“着徐光启提督南苑讲武堂事” 几个字力透纸背墨迹还带着点新干的潮气烫得手心发暖。
“大人您笑什么?” 车夫忍不住问鞭子在手里转了个圈 —— 这一路徐大人嘴角就没下来过连鬓角的白发都像是活泛了些透着股精神头。
徐光启收回目光指尖在车板上敲了敲声音亮堂:“笑咱们大明或许真有救了。
” 他这辈子见多了皇帝 —— 万历爷躲在深宫不见人泰昌帝在位一月就没了原以为新君也不过是被臣子牵着走的少年没成想平台上那番话句句落在实处。
要练将就给讲武堂;要查工匠就批内帑;连动江南士绅的事都想得明明白白既敢硬又留着余地比那些只会空谈的老臣强十倍。
“大人孙大人的车在前面停着。
” 车夫又道往路边努了努嘴。
徐光启探头一看孙承宗正站在路边怀里还抱着那卷舆图布包边角都磨破了见他过来忙迎上来嗓门透着急:“子先兄等你片刻!” “稚绳兄不回府歇口气?” “回什么府!” 孙承宗扬了扬舆图布包被风吹得鼓起来“陛下让我理辽东粮道我得先去兵部查近年的饷册 —— 晚一天山海关的将士就多饿一天肚子耽误不起!” 徐光启点头手里的手稿攥得更紧:“我也得去趟国子监找几个懂算学的学生讲武堂的章程得尽快拟出来陛下等着看呢!” 两人站在路边拱手没再多说各自登车。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都藏着股急劲儿 —— 不是官场钻营的急是怕辜负了那纸手谕、那番托付的急是想把事办成的急。
司礼监的值房里炭盆烧得正旺火星子噼啪跳却暖不透魏朝心里的慌。
他搓着手在屋里转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站在王安面前声音压得低:“老祖宗您是没见徐光启那得意样从平台出来时腰杆都快挺到天上去了!还有孙承宗抱着张破地图就敢往兵部闯听说陛下给了他调阅军册的权 —— 这俩人以前哪有这体面?陛下是不是老糊涂了?” 王安慢条斯理地拨着炭盆里的银骨针眼皮都没抬:“体面是陛下给的不是自己挣的。
你当陛下是瞎赏?徐光启懂铸炮孙承宗通边事你懂啥?懂怎么盯人打小报告?” “不是瞎赏是啥?” 魏朝急道脸都涨红了“放着元辅的门生不用偏提拔这俩不沾党不沾派的万一他们跟东林党走近了咱们不白忙活了?” “走得近才好。
” 王安打断他把银骨针往炭盆边一放瞥了他一眼“你没瞧见杨涟、魏大中被贬的事?东林党扎堆求情陛下偏不松口偏等方从哲一开口就准了 —— 这是啥?是不想让一党独大。
” 他顿了顿眼神沉下来像淬了冰:“徐光启是南直隶人却跟东林党不对付;孙承宗是北直隶人跟齐党也没交情。
陛下提拔他们就是要在东林、齐党中间插根楔子。
将来朝堂有事这俩人既能说上话又不会被一党裹挟 —— 比你这整天盯着方府的强至少人家办实事。
” 魏朝脸一红搓着手没话说过了会儿又凑上前:“老祖宗教训的是。
可…… 可陛下不让我在平台伺候还让客氏在外头拦人是不是信不过我?” “信不过你就不会让你提督东厂了。
” 王安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陛下是嫌你嘴碎。
你当那讲武堂是小事?是要练只听陛下的兵!这种事能让你在旁边晃悠?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他拿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沫沾在嘴角:“你呀少琢磨这些没用的。
把东厂的人管好盯着东林党那边 —— 汪文言最近准没闲着别让他们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我可保不住你。
” 魏朝忙应道:“奴才记下了!这就去查汪文言的动静保证盯得死死的!” 看着魏朝急匆匆跑出去的背影王安轻轻敲了敲桌沿眉头皱得紧。
少年天子的心思比他想的深多了。
既用方从哲压东林又用徐、孙二人防方从哲专权连宫里的太监都分着用 —— 魏朝管东厂盯外臣客氏管内宫防后妃倒是把 “制衡” 二字玩得通透比泰昌帝那会儿明白多了。
只是…… 这平衡术得有根基。
根基在哪?在辽东的粮在军饷的银在那些能办实事的人身上。
他叹了口气但愿徐光启和孙承宗别让人失望不然这大明的天真要塌了。
汪文言的小宅里油灯又亮到了后半夜烟呛得人眼睛疼。
左光斗把杨涟被贬的邸报往桌上一拍“啪” 的一声震得油灯都晃了声音发闷:“贵州驿丞!那地方连个像样的驿站都没有全是山杨公去了跟流放有啥区别?陛下这是故意折腾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天启朕登基后东林党麻了第8章 宫墙内外观圣主 党朋明暗谋边臣来源 http://www.zxg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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