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寒的哭声终于停止了。
那并非情绪的终结而是声带的彻底崩溃。
半个小时的嚎啕抽干了肺腑里所有的空气榨干了喉咙里最后一丝声响只留下一种撕裂般的灼痛和胸腔深处无声的、绝望的抽搐。
她的身体像一个被狂风蹂躏后残破的布偶无力地伏在冰冷的桌面上肩膀仍在剧烈地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尖锐的嘶鸣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泪水早已流干脸上只剩下纵横交错的、冰冷的盐渍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如同干涸的河床。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沉重地压着每一个角落。
只有影寒那艰难、破碎的呼吸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拉扯着这令人心碎的寂静。
窗外志阳市的霓虹依旧在夜幕下不知疲倦地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但这光芒却透不进这间被悲伤彻底冰封的屋子。
那些流光溢彩此刻在她模糊的泪眼中扭曲成了冷漠而遥远的背景板。
时间仿佛在她伏案痛哭的那一刻就已经断裂。
十八年——整整六千五百七十个日夜——构筑起来的世界在她得知真相的瞬间轰然倒塌化为齑粉。
支撑她整个生命的两根擎天巨柱“父亲”和“母亲”竟然……不是血肉之躯? 那每日清晨的关切问候放学归家时桌上温热的饭菜生病时彻夜不眠的守护失落时温柔坚定的鼓励……那些渗透进骨子里的温暖、依赖和爱竟然都是冰冷的程序、精密的齿轮、闪烁的指示灯所模拟出来的幻影?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窗外深冬的夜风更刺骨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和骨髓。
一种被彻底愚弄、被彻底背叛、被彻底剥离根基的虚无感如同深渊巨口将她吞噬。
她感到自己像一个孤零零漂浮在宇宙真空中的粒子失去了所有的坐标和引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又一个世纪。
影寒的手指冰凉而僵硬终于摸索到了坚实的桌沿。
她需要支撑需要一点真实的东西来对抗这铺天盖地的眩晕和坠落感。
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指甲深深抠进木头的纹理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身体像生锈的机械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和肌肉撕裂般的痛楚她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将自己从桌面上剥离站了起来。
双腿虚软得如同面条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她不得不将更多的重量压在桌面上才能勉强站稳。
眩晕感再次袭来眼前的景物旋转、模糊。
她没有回头。
身后站着的那两个人那两张她曾无条件信任、无条件依赖、无条件深爱的面孔此刻却成了这巨大谎言的化身成了她痛苦深渊的缔造者。
她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看到那熟悉的、充满“爱意”的眼神会让她刚刚凝聚起的一丝力气再次溃散会让她忍不住扑过去像过去无数次寻求安慰那样然后再次被那虚假的温暖灼伤。
她的视线死死地钉在桌面上那唯一真实的东西上——两张镶嵌在黑色相框里的黑白遗照。
照片上的男人剑眉星目笑容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毅;女人温婉秀丽眼神清澈明亮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母林远山和叶清漪。
志阳市的上一任城市守护者“源初异能铭刻”的掌握者。
他们才是赋予她生命的人。
然而讽刺的是十八年来他们的形象在影寒的记忆里早已模糊得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一个遥远而陌生的符号。
他们的灵位被齐思瞒和云依小心翼翼地供奉在这间公寓最隐蔽的角落近在咫尺却又被精心地用“父母的遗愿是低调”之类的谎言隔绝开来让她从未真正靠近从未认真祭拜从未有机会凝视他们的面容将他们的样子镌刻在心底。
“为什么……”影寒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般的腥气艰难地从她干裂的唇间挤出。
这声质问不是对着身后的两人更像是对着遗照上那对年轻夫妇无声的控诉是对自己这十八年荒谬人生的终极诘问更是对着命运挥出的绝望一拳。
“为什么……不用我父母的样子来照顾我?”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尽管依旧嘶哑却充满了撕裂般的痛苦:“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啊……”她伸出手指颤抖着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玻璃相框却又在最后关头猛地缩回仿佛那相框是烧红的烙铁。
“我都不记得我爸妈长什么样子了……一点都想不起来了……他们的笑容是怎样的?他们的声音是怎样的?他们叫我名字时的语气是怎样的?我……我全都忘了……” 一股巨大的悲恸再次汹涌而至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用力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试图阻止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再次涌出:“我真是个……不乖的孩子……连这些都不记得了……我连自己的父母都忘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本文地址具临极恶都市第12章 我不怪你来源 http://www.zxgzw.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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